开始我还不信,蹲在机场贵宾厅玻璃幕墙后头瞅了十分钟,越看越不对劲儿——那架停在远机位的飞机,机身上蓝白相间的条纹比我记忆里的外航飞机鲜亮得多,垂尾上那个红色徽标,仔细看竟是团抽象化的凤凰图案,跟我手机里存的C919宣传图几乎对上了。
那天本来是接客户,顺道在机场转悠消磨时间。以往见惯了停机坪上排着的波音787、空客A350,机身要么是经典的蓝白灰,要么带点欧洲风的红蓝条,哪见过这么精神的中国红配云纹?正嘀咕着“怕不是哪家改装的公务机”,转头看见机翼下挂着两台涡扇发动机,尾喷口处印着“CFM国际”的字样——这可是中美合资的发动机公司,国产大飞机C919用的就是这家的LEAP-1C发动机,我之前查资料时特意记过。
凑近些看更清楚了,机身上半部分是珍珠白的底漆,往下渐变成深蓝色,靠近驾驶舱的位置用金色字体写着“COMAC C919”——COMAC是中国商飞的缩写,这行字我在新闻里见过无数回,可真搁眼前,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玻璃,好像能触到那些漆面的纹路。旁边有穿制服的地勤推着设备走过,我搭话问:“师傅,这是新到的C919吧?”对方抬头笑:“可不咋的,今儿头回来这儿经停,过两天正式执飞京沪线。”
突然想起上个月坐某外航航班,起飞半小时机长广播说“右侧引擎传感器故障,备降最近的机场”,折腾得满机人怨声载道。那时候就想,咱们的国产大飞机啥时候能成气候?今天亲眼见了这架C919,机身线条流畅得像支箭,驾驶舱的玻璃座舱盖透亮得能照见人影,连机腹下的起落架都整整齐齐,轮毂盖没一点儿锈迹——这哪是网上说的“刚起步”?分明是下了血本打磨的精品。
候机厅里有个穿工装的大叔举着手机拍个不停,我问他也来看看热闹,他搓搓手说:“我是修飞机的,在车间干了二十年,就盼着咱能造出自己的干线客机。前两年看C919首飞视频,我还跟工友打赌说‘保准飞不过三百小时就得趴窝’,今儿看这漆面、这蒙皮接缝,比我修过的某些进口老飞机还利索。”
说话间,机组成员从廊桥走下来,机长穿着藏青制服,肩章闪着金星,跟地勤握手时用的是普通话,声音洪亮得能传半停机坪。旁边有接孩子的妈妈指着飞机对孩子说:“你看,这就是咱们国家自己造的大飞机,以后坐飞机出国,说不定就坐它啦!”孩子眼睛瞪得溜圆,使劲儿点头。
想起前阵子刷短视频,有人说国产大飞机是“组装货”“靠进口零件凑的”,可站在实机面前才发现,从机头雷达罩到机尾垂尾,从客舱座椅到厨房设备,能贴“中国制造”标签的地方实在太多。商飞的朋友之前跟我聊过,C919的国产化率从首飞的50%涨到现在超过60%,航电系统、飞控系统这些核心部件,全是国内团队一点点磨出来的。
日头偏西,那架C919被推出停机位,引擎启动时带起一阵风,把旁边的指示牌吹得哗哗响。我望着它滑向跑道,突然有点鼻酸——小时候坐绿皮火车去北京,总觉得“国产”俩字儿带着股子土气;现在看着国产大飞机驮着太阳飞上天,才明白什么叫“底气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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